谁动了我的鬃毛当着我的面给我的男人投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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撄宁

红盖头被他抛开,新房里红烛摇曳。

嘴里塞着的布条随即也被他轻巧取下,我僵硬地扯开嘴角,勉强朝他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宝贝,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他眸光一沉:“是你。”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认出我来了。我嘿嘿两声,眼睛心虚地左瞟右瞟,他连声问道:“你是百里如霜?”

我神秘且冷艳地微笑:“你猜。”

他默了一阵,道:“据我所知,太傅和太傅夫人都是中原人,可生不出你这样的……”他抬手抽开我的银花发簪,今早侍女废了好大功夫才盘好的新娘发髻被他揉乱,我一头蓬松卷曲的茶色长发散了下来。他执起我垂落胸前的一缕鬈发,长指转动,一圈一圈地缠住,收紧,将我的身子扯低,“说,你究竟是谁?!”

“这件事说来话长,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书生寒窗苦读,终于考上了你们雪衣国的科举,入朝为官……”

“别废话。”

“我是百里朝华在西域的私生女。”我眨眨眼睛,能将眼神放得多无辜就多无辜,“我的姐姐百里如霜逃婚去了,我这个临时出现的妹妹被临时抓来嫁给你,先凑个人数。”

他眸光深深地盯着我,眼底似乎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半晌,他勾起薄唇,朝我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笑容。这笑容乍看之下貌似是和我冰释前嫌了,可我毕竟是一个跑过江湖的人,差点没看漏他眼里泄露的杀气。

我坐在床沿他坐在轮椅上,他一手缠住我的头发将我拉得更贴近他,我险些碰上他的鼻尖,他另一只手抬起,大掌覆在我的锁骨处,食指微抬,轻轻触碰我的颈动脉,轻笑:“无论如何,你总算是回到我的身边了。”

我全身被绑,毫无反抗之力,他只要轻轻地,轻轻地一掐,姑娘我百分之一千会马上断气。他将一个能瞬间置人于死地的动作做得如此撩拨,将一句杀气满满的话说得如此缠绵,我不得不佩服,四殿下壮哉,伟哉,奇葩哉。

我咽了咽口水,道:“你忘了吗?你刚刚才说过,不会碰我的。”

“我没忘。”他冷笑,“可我同样记得,你是如何在战场上羞辱我,如何将我的双腿治残,如何用锅铲敲晕我。”他温热的吐息拂上我的脸,带着温茶的淡香,语气轻轻,“我更是记得,你在过城门之际如何活灵活现地编故事来毁我声誉,并且敲诈了一笔我国臣民的血汗钱,听说,你还占了我的便宜?”

我诧异:“那时你不是晕了吗?你怎么知道?”

他冷哼:“宵明告诉了我。”

我视线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干巴巴地笑道:“哎哟,你们中原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亲了你一口嘛。”我清清嗓子,把下巴一横,整个左边脸颊送到他面前,大大方方道,“大不了本姑娘现在给你亲回来。”

他嫌弃地皱起眉,指掌的力道威胁地收紧:“老实说,我比较想掐死你。”

我转过头来直视他,讪讪地想了一会儿,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讨好道:“可是,我救了你的命啊,若没有我,可能你现在躺在那里都干成标本了。”我撇撇唇,“救命之恩,不足以抵偿一切?”

“如果知道是这般结果,我倒宁愿你从来没有救过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眼里浮上一层显而易见的郁色,“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了。”

我的心尖没来由地闷闷一紧。

于是,不经大脑的话马上就脱口而出:“谁说,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挺起胸,如果不是被缚住了四肢,我还真想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凭我的聪明才智以及你的坚韧不屈,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他的眉宇之间浮现淡淡的疲惫,瞟我一眼:“最好是这样。”我用十足十坚毅的眼神望着他,他看着我,唇角微扬,“如果不能治好,我到时一样会将你活活掐死。”这次的笑意倒是真实许多。

交涉妥当,他为我将身上绑着的麻绳解开,我当了一天的肉粽,此刻全身手脚既麻且酸,只得默默无语地给自己揉着。他不再管我,径自双手撑着轮椅的椅手站起来,目标是上床歇息。

他的动作有些吃力,我看着他,一点儿都不难想象这样的一个男子,四肢健全的时候该是何等高大俊挺,于是,看着看着,眼眶莫名其妙就有些湿润。他依旧在艰难地朝床上去,我想出手扶他,但像他这样有尊严的人,我现在若是扶他,他一定会觉得更受挫的吧?

我一阵忧伤一阵唏嘘地望着他,他自个儿努力了一会儿,忽然转首朝我看来,目光不愠不火的,薄唇一掀:“你不过来扶我,你就坐在那里冷眼看好戏?有你这样当人妻子的吗,一点儿也不懂得关爱残疾人。”

“……”

我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了。

当他将我的生死置之度外后,我发现他的角色转换得那叫一个干脆,使唤我那叫一个顺手。他让我将他扶上床,为他褪掉鞋袜褪掉衣裳,服侍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这些就算了,他最后居然还让我坐着为他赶蚊子!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会有蚊子?!

这是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我才懒得管他,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我掀开被子,一气呵成地窝到他身边去。

他瞪我:“你做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这种行为,我们西域一般称之为‘睡觉’,文艺点可以说是‘就寝’,活泼点可以说是‘钻被窝’,浪漫点可以叫做‘梦周公’,不知道你们中原人更偏好哪一种叫法?”

他往内侧了侧身,避闪了我的肌肤,道:“你去别处睡。”

我道:“不要。”不就睡个觉嘛,扭扭捏捏一个娘们似的。

我闭起眼睛,被折腾了一整天,我此时一合眼马上就要昏迷不醒,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觉到身旁探过来了一双手,那双手冰冰凉凉的,指掌不余空隙地贴上我的腰侧,稍顿,随即不假思索地使力一推,我下一刻就被推下了床。

我坐在地上,双手扒拉着床沿,瞪他:“爷爷奶奶的,你做什么!”

他淡淡道:“你去和宵明睡。”

宵明在隔壁间有一个窝。我想不通:“为什么?”

他觑着我炸毛的模样,良久良久,蓦地勾唇一笑:“因为你长得像宵明。”

啥?我长得像宵明?!

想起宵明大人那头鬃毛七竖八歪的狂野模样,我顿时气结:“本姑娘当你在放屁!”我头发天生茶色怎么了,我头发天生蓬松又怎么了,我气红着眼,“你这是种族歧视你知道吗?”

他无言片刻,“总之,你不要靠近我。”

“若不是这新房里只有一张床,我还懒得靠近你呢。”我嫌弃道。

鄙视地看了床上的那道身影一阵子,心中忽然有一个念头慢慢冒泡,我摸着下巴“嘿嘿嘿”地奸笑了几声,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双手撑在颊侧,与平躺在床上的他四目相对,明媚地感伤道:“唉,我也知道以我美艳的容颜和脱俗的气质,和你一起睡你难免心猿意马,可是……”我分出一只手来拍拍他毫无知觉的大腿,“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安生歇息吧,乖,洞房花烛夜我以后再和你补。”

我好声安慰他,不料他的脸色蓦地变得又阴又沉:“这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该说的话?”

我耸耸肩:“那我便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娘是西域的舞姬,我自小就跟着她四处卖艺陪酒讨生活,男人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还不知道?”所以,每次我都离那些男人远远的。我右手食指轻轻巧巧地抚过雪寒木枫薄的下唇,“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是谁都能要我陪的……”

他抓住我的手腕,冷冷地盯着我:“下去。”

听这语气,也不知是我哪里惹到了他,他的心情貌似变得很糟。

我偏着头,笑:“不下。”

他剑眉皱起,立刻要来推开我。

我已经被他推下床一次,难道我还会被他推下床二三四五六次吗?天真!

我肩膀一晃,化解了他推过来的力道,紧接着弯起嘴角,以一树梨花压海棠之势扑到他身上,双腿缠住他,手也勾住他,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下方,“我今晚就是要睡这里了,有本事你再推我啊,大不了我们齐齐滚下去,做一对同命鸳鸯。”

“百里锦瑟!”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锦瑟就好了。”我窝在他身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夜深了,睡吧。”

想和我斗?哼,四殿下你嫩了点。

我最后有斗赢雪寒木吗,没有。

并不是我的战斗力不足,而是他居然请了外援。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笑得张牙舞爪之际,他就对着隔壁间轻轻一召唤:“宵明,来把这头撒泼的小狮子拖走。”宵明大人就奉旨跑了进来,咬住我的裙摆将我活生生地拖走了。

于是,我在宵明大人的狮子窝里睡了一个多月。

虽说是狮子窝,它毕竟是贵族的狮子窝,不知比我以前住过的房子高出几个档次,可我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吗,不是。

我一定要重新躺上雪寒木的床,并证明给他看,我和宵明大人不是同一个种属,还有,我的发型和宵明大人的是不同的。

经过我和雪衣国名医的多次会诊,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雪寒木之所以会半身瘫痪,乃因为砍伤他的那柄大刀上面原本就被淬了毒,我的胡乱用药虽说是救了他的性命,却也促使那些毒素积沉到了下身。

要解这个毒,需要一种名为龙骨草的药草。

棘手的事儿来了,这种龙骨草极其珍贵,放眼整个七洲大陆,它只在橿谷国境内生长。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立刻拍着胸脯,与雪寒木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将龙骨草给你找回来。”

他止住了我:“你知道龙骨草长什么样?”

我沉默。

他再问:“你知道橿谷国怎么去?”

我再度沉默。

“所以啊,你还是好好在我身边呆着,橿谷国这些年分裂割据,很乱。”他摇头叹气道,“我不想我一个坐轮椅的,到时候还要特地翻山越岭去把你捡回来。”

我有些感动,泪花开始在眼眶里乱撞:“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他笑觑我一眼,轻轻袅袅道:“不,只是橿谷国已经够乱的了,我不想你再去给人家添乱。”他揉揉我本就十分软蓬的长毛,“好歹你现在也是我的四皇妃,你要是被食人部落抓去了,别人说你不好吃,我会觉得没面子。”

这都扯到哪里的天南和地北去了?

和他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我发现,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峻严肃,实际上却孩子气得可以,比如吧,有一次我看见他坐在轮椅上手里执着一卷书,日光晴暖,岁月静好,一个如画的男子在一树繁花下静静地读书,这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而当这个男子发现了我正在偷瞧他,朝我招手,示意我走到他身边时,这又是多么让人心神荡漾的邀请!

可惜,当我走到他身边蹲下,将脑袋枕上他的膝盖时,却赫然惊觉,他在看的书居然是一本三岁孩童看的动物图鉴。

更要不得的是,他将我叫唤过去只是为了一边摸我的头,一边佯装不解地低喃道:“奇怪了,书上明明说母狮子没有鬃毛,可我家这头的毛怎么这么长又这么卷啊……”

四目相对,两相无言,他坏笑,我含泪。

许久,他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不怪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当初急救你的时候,可能一个不小心将你的脑子也给毒坏了。”

“……”

最后,听说是太医将雪寒木的情况报备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沉思半晌,道:“橿谷国么?那我去便可,算算时日,多年前在那里布下的网,也差不多是时候收了。”

当太医将这番话转告给我,让我放心时,我反而不太放心了。我觉得太子殿下不太了解情况,我们是让他去寻药的,不是让他去捕鱼的。

求人不如求己,为此,我常常偷跑出宫。虽说龙骨草是生长在橿谷之境,但雪衣国皇城贸易繁华,各国商人往来不绝,说不定有哪家是卖龙骨草的呢?

我每日早出晚归,雪寒木和我不住同一间房,我以为他并不知道,然而当我有一夜照往常那样于深夜爬墙回来时,他已经坐着轮椅在墙根下等着我了。我纵身一跃,不偏不倚堪堪落尽了他的怀中。

“你这是去了哪里?”他的神情不太和悦,阴森森地开口问。

我左思右想,直觉如果我坦诚自己是出去找药,他一定不会再让我出去了,便高深莫测地一笑,道:“我是出去见男人了。”我至今所见的每一个称自己有龙骨草的商人都是男人,我这么说也算不得是骗他。

“什么男人?”他眸光幽幽。

“就是男人啊。”我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就是不去看他的眼睛,“经过知晓消息的中间人介绍,我们约在一家酒楼里见面……”正是因为龙骨草极其珍贵,大部分商贾都不会直接摆上大街卖,我只能将消息放出去,言谁能帮我找到卖龙骨草的人,我必定重重有赏。我如今身兼四皇妃和太傅之女,钱袋妥妥的胖胖的,“可是见面之后发现他们都不适合。”目前为止每一个说自己有龙骨草的都是假的。

“瑟儿,这种行为在我们中原称之为什么你知道么?”他低头俯视我,双眸深不见底。

“嗯?”我有些失神。他的眼睛真漂亮。

“说好听点叫做‘交朋结友’,说平白点叫做‘相亲’,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有‘红杏出墙’以及‘偷汉子’两种选择。”他面无表情道。

“什么啊……”

原来中原和西域的语言表达如此不同,我还以为我那是叫做“交易”“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类的来着。

“无妨,无论你是百里如霜还是百里锦瑟,我都不会强人所难。我说过,如若你有了自己心仪之人,我会心甘情愿与你和离。”语毕,他放下我,径自推着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抬手抓了抓自己的毛,有些莫名其妙。

傍晚时分刚下过一场凉雨,院子里的白玉兰花影迷乱,木质车轮碾过地上的断枝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滚着轮椅在清淡的月光下渐渐走远,我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坐上轮椅之后身形似乎清减了不少。

我按住胸口,无缘无由一阵疼。

完了完了,如果我没记错,这种感觉中原人也有好几个说法——少女系叫做“怦然心动”,流氓系叫做“思春”,野兽系叫做“发情”。

“唉,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啊……”我摇头晃脑地朝狮子窝走回去,“大狮,来,咱们两闺蜜今晚来聊聊心事……”

能当太子的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雪无溯不负众望地从橿谷国带了龙骨草回来。

能当太子的刷子当然不止两把,他不仅带回了龙骨草,还把龙骨草的主人——橿谷国的小公主也一并带回来了。据说,只有小公主才懂得龙骨草的正确使用方法。

小公主施法完毕出来后,我和宵明大人第一时间扑进了雪寒木的寝房。

雪寒木双目闭着躺在床上,面色和唇色都有些微微发白,扇骨似的长长睫毛合下,睡着的样子恬静安详。宵明大人在床边转了几个圈儿,大概是感应到雪寒木没事了,像只小狗似的用鼻子蹭了我几下就自个儿跑去外面玩耍了。

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就这样穿着衣裳侧躺到雪寒木身边。他这副模样,似极了我那日在沙场上捡到他时的情形。我静静地看了他不知多久,越看只越觉得恍惚,记起他身上的那道伤,便伸手去拨他的前襟,想要看看有无留疤。

我的手刚拨弄了他的襟口两下就被人握住,他将我的手按在胸前,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对上我的,唇边笑意浅浅:“你看就看,别毛手毛脚的。”

听听这话说的,敢情是以为我要吃他豆腐呢。

我撇了撇唇,大器地不与他计较,“你的腿能动了吗?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不正面回答,而是觑着我笑,存心吊我胃口:“你说呢?”

他不说没关系,我向来很有实践精神。我挣开他对我手掌的箍握,五指成爪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记。

“痛不?什么感觉?”我真诚地问道。

“……要不我掐你一下,让你体会体会是什么感觉?”他的笑容里添了几分狰狞,手掌如法炮制地贴上我的大腿。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赶紧抓定他的手。开玩笑,要是真让他这样的一个武将掐我的大腿一记,估计明天轮椅不用丢掉,而是可以直接换新主人了。

我谄媚地笑眯着眼睛,摇了摇他的手道:“你现在刚刚痊愈,不适宜做掐我之类的激烈动作,你快睡一睡,我不吵你,就只在你这里分你半个床位。”

“床位?”他故作不解,低笑,“我记得,你那半个床位好像是在隔壁?”

我欲哭无泪:“我比较想和我的同类睡。”他挑眉,一副“宵明大人不就是你同类”的神情,惹得我也顾不得淑女气质了,立刻挥拳去给他一顿胖揍,反正他现在已经大好,我也不算欺负老弱病残,“你知不知道,大狮它每晚说梦话都在那里干嚎的,吵死了……”我将脑袋埋到他的肩窝里,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有那么一丢丢憋屈,“虽说是嫁错了,但我好歹也算是你明媒正娶的四皇妃啊,将我推给大狮算什么,美女与野兽么,呿!”

他的长指插进我脑后的发丝里,顺着腰背手势轻柔地往下梳,贴着我的耳朵低低笑:“唔,野兽是有了,美女在哪里?”

我撑起身子,摸摸他的眼睛,夸张地讶异道:“不会吧,腿治好了现在轮到眼睛坏了,四殿下,你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咳,对不起我错了,四殿下您一生光明磊落福荫庇佑,眼光更是杠杠滴!”

我怎么会这么窝囊?因为我的脖子被人威胁地掐住了。

他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我颈子上的肌肤,“有些陈年旧账,我们是时候算一算了。既然现在我的腿已经无恙,你给我乱投毒这件我便不与你计较,除开这个,还有锅铲事件,城门事件。”他的手移到侧旁握住我的胳膊,换成用薄唇熨上我的颈子,“我想想你是怎么说的……我与你一见钟情,允诺要娶你,你为了替我解毒而献出了自己的身子?嗯?”

卧槽,宵明大人居然向他复述得这么仔细!

他边说边细细碎碎地吻,我不住颤抖不住瑟缩。他的意图太过明显,他想对我做什么我自然懂得,可是……

“你不是刚刚才把腿治好?不用这么急吧,再等几天……”

“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他打断道,抬起眼睫眸光幽亮地凝视着我,“再等下去,恐怕我的皇妃就不止是只学会爬墙这么简单了。”

“啊,对啊,你脱我衣服毁我清白干嘛,你不是打算和我和离的咩?”

“有这种事?有谁能作证么?唔,反正我是不记得了。”

“……”

我左手牵着宵明大狮,右手牵着雪寒木回太傅府省亲的时候,遇到了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百里如霜。

百里如霜细细的柳眉,无语凝愁的双眼,十分具有大户人家深闺里养出来的千金那种温婉气质。我回府之前就已经听宫里的小婢子八卦过,言百里如霜在跟那个不知来路的男人私奔后,尚未够十天那男人就原形毕露,原来是贪百里家的家财。离家之后的百里如霜身无分文,那男人见没有油水可捞,便将百里如霜捆回太傅府,勒索银两。

雪寒木在知道这个事儿后马上不遗余力地挤兑我:“这行事套路如此一致,瑟儿,难保那男子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长啊。”

“胡说。”我飞他一眼鄙夷道,“聪慧如我,会有这么愚蠢的兄长?”那男子成功勒索到了钱,却在将百里如霜交还回给我亲爹的下一刻,马上就被官兵拖走了,“我觉得,他的败笔之处,在于不知道要将人质敲晕,并编出一段闻者流泪见者伤心的故事。你看啊,随随便便一句‘我自知配不起小姐,故来将她归还,请转告小姐,不要再迷恋哥了’,包准能将我爹感动得老泪纵横,银两什么的再也不是梦想。”

雪寒木掐我的脸,没好气道:“你倒是会编。”

“过奖,承让。”

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居然会看上这样的一个男人,我对她表示深切的同情。

然而,当她将目光转到我男人身上时,那就让人同情不起来了。

我挽着雪寒木踏进太傅府的一刻,百里如霜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她十分温婉亲切地来牵我的手说话:“原来这就是我的妹妹锦瑟。妹妹的发色好生奇特,是天生的吗?”我点点头,她笑着朝咱们的爹看过去,“爹,你什么时候去过西域女儿都不知道。咱们雪衣的血统,可生不出这样标致的人儿来。”

这话稍加琢磨,便可知道她在怀疑我的来路。

百里如霜的娘亲,我爹的正室本就不太接受得了我这样的一个存在,此时我的好姐姐这么一撩拨,百里夫人立刻嘤嘤掩面哭泣:“霜儿,咱们两母女命苦啊,也不知道这死鬼在外面有过多少女人,这次来了一个,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一些黄毛的红毛的也跑出来乱认爹……”

百里朝华是出了名的惧内,此时坐在主位上一声不敢吭,雪寒木倒也不至于和两个女人较真,不说话,笑笑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给趴在地上的宵明大人设计发型。

百里夫人嚎得如此肝肠寸断,如霜姐姐也红了眼,劝道:“娘亲,别说了。”自己却说得根本停不下来,“咱们命苦又能怪得了谁?爹爹辜负了您,我错遇了良人,哪像妹妹这般好福气?一来京城马上就是太傅之女,并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四殿下。”楚楚可怜地望了雪寒木一眼,凝噎道,“若不是霜儿一时糊涂,被奸人欺骗离府,恐怕……现在陪在四殿下身旁的就是霜儿了吧?”

百里夫人一唱一和:“那是自然,你是太傅嫡女,旁人哪里比得上的。”

我吧唧吧唧地磕着葵花籽,见两位影后暂时消停了,便弹了弹落在裙上的碎渣,掏出兜里一封年代久远的旧信,递给我爹,“爹,这是你当年写给我娘的一封情书,为了证实我的身份,阿娘让我带过来的。”

百里夫人一听,霎时哭得更起劲了:“情书!你这死老鬼居然还给别人写情书!我……我不活了!”她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哭哭噎噎地往外面跑,看那头也不回的决心,目标大概是屋外的荷塘。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闹什么!”俺爹见情况不妙,也青着脸追了出去。

百里如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擦泪一边怯弱地看向我,我见犹怜道:“妹妹,姐姐的娘亲何曾不是你的娘亲,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你又何必当众将那信拿出来刺激她……”

身体不好?我看她哭闹的时候中气可足了哇。

幸好我的演技也不输人,我无辜地眨眨眼睛,吃惊道:“咦?是妹妹我误会了吗?难道姐姐和大娘方才一直拿妹妹的出身说事,不是希望妹妹能够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百里如霜眼泪珍珠似的往下掉,看起来很是委屈,“妹妹这么说未免太不顾情分,我们百里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忽然跑出来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姑娘,我们多问两句难道过分?”她眼波如水地怯怯看了雪寒木一眼,见雪寒木表情严肃,似乎在听,她说得更动容,“你突然出现,分了我的爹爹,抢了我的夫婿,这些我不怪你,可你如今居然这般让我娘亲难堪……”她扑到雪寒木怀里,“四殿下,你要为霜儿说句公道话!”

我眯了眯眼睛。

本来还想和她慢慢磨,可如今……

“当着我的面去给我的男人投怀送抱,你这姐姐还真是当得品德高尚啊。”我打了个响指,“大狮,上!捍卫你主人清白的时刻到了!”

“吼!”

宵明大人蹦上前,提足中气朝百里如霜大吼,百里如霜被吓得双腿一软,立刻就从雪寒木的怀里滑到了地上。

我奖赏地喂了宵明大人一把葵花籽,蹲到花容失色的百里如霜面前,“第一,我对咱们爹的感情委实谈不上多深厚,你不用怕我和你争父爱,我懒得;第二,你逃婚,我被押上花轿,凡事有个顺序,别再说是我抢了你的丈夫,说得好像你原本和四殿下的感情有多好似的;第三……”我望了一眼屋外,“你亲娘貌似去跳湖了,你不去看看真的没关系吗?”

“你笑什么?”从太傅府里出来,雪寒木的脸上始终维持着意味深长的淡淡笑容,我斜瞟他一记困惑的眼风,问道。

“我笑有人惹毛了小狮子。”他揉乱我的一头鬈发,“百里如霜不倒贴过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家小狮子还会喷火。”

“喷你个大头菜。”我用力朝他的腰际掐去,“都怪你这块大肥肉太招展,谁都想来分一口。”不只是百里如霜,我平时和他出宫遛狮子的时候,也常常有姑娘家含羞带臊地朝他暗送秋波,我想了半刻,提议道,“不如你还是回去坐轮椅算了,保证不会再有人鸟你。”

他轻轻笑开,心情好像很好。

“瑟儿,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嘛意思?”

“意思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要好好守着,知道不?”

我狐疑地瞅着他,总觉得他的笑有些算计有些无赖,这些天被他诓骗了太多次,我现在不太敢相信他的说辞。

我挺直了腰,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守着你了?”

“前不久还有人说要把我卖给富婆。”他语气抱怨。

“不卖了。”

他挑眉:“哦?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我拖抱住他的手臂,“自作哪个多情啊你。”瞟他一眼,唇角控制不住想笑地扬起,“不是对你好,是你现在已经被我用过了,是二手货,不值钱。”

四面风声刮过原野,他睁开眼睛,夜空漆黑,活了二十几个年头,他第一次觉得天上的夜星如此明亮。听说人在将死之际所有感官都会放大,如今看来,他约莫是要死了。

战死沙场,还不算太差的结局。

他闭上眼睛,风声呼啸着黄沙,其中还间杂着一阵细微的声响,他原以为是宵明移动发出的声音,便任由自己的意识沉进黑暗,可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耳边,有一把女嗓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声线软软像孩童,有些颤抖有些害怕。

唔,还有些吵。他迫于无奈再度睁开双眼。

直至这一刻,他才知道世上原来还存在比夜星更眩迷人眼的东西。一个少女正蹲在他身边,红艳的唇儿念念有词,一双大眼比夜空更黑却比星子更璀璨,肌肤白皙得仿佛一件瓷器正在闪耀着釉光,最让他惊异的,是她的一头长发,茶一样的颜色,海藻一般的弯弧。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这个小姑娘,漂亮得奇异,漂亮得不真实。

是天上的小仙女?他要死了,所以看到了小仙女?

此生已无憾,他合上双眼。

然而,隐隐有哪里不对。那个,呃,小仙女她……似乎,貌似,好像是在脱他的衣服?

“有怪莫怪,大哥你好生上路,清明重阳我会记得给你多烧几张冥币的……”

“……”屁。

屁仙女。

忽然就不想死了。见到他复活时她的表情他想看,她因他醒来而不能如愿的表情他也想看,是笑还是怒,是尴尬还是惋惜?他真的,很想看。他对死亡本来已经没有不甘,却因她的出现,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甘。想看她的欲望,支撑起了求生的欲望。

他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啊——!”惨叫。

这女人好狠,他握住她脚踝的动作扯动伤口,几乎要耗费尽他此刻所有的力量,而她居然还踹他,戳他,虐待他。

“本来是准备死了的,都怪你这女人太吵,吵得我不能好好死。”

所以,活过来。

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地管她,治她,欺压她。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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