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汉魂

第一章鸣镝

入秋的草原,牧草已褪去夏日的青葱,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枯黄。地平线上肆掠而来的大风,裹挟着黄沙,常常一刮就是一整天。凛冽之势,似乎誓要将这萧瑟的草甸掀个底朝天。

一道山梁纵贯西东。山梁下背风处,数百只黄羊正卧在草地上休息。它们要赶在冬天来临前迁徙到到遥远的南方,那里有更可口的草食和相对温暖的天气。连日的奔跑显然已让这群草原上移动速度最迅疾的动物颇感疲累。大多黄羊几乎都是吃得饱足之后半眯着眼,静待体力恢复。

一只黄羊走走停停,时而低头觅食,时而四处张望。逐渐的远离了山梁下的羊群大部。

这是一只贪吃的雄羊。它尖窄的蹄子不停的刨着土壤,使它能不断的找到自己喜爱的多汁草管。阳光映照下,充足的食物摄取使得它棕色的皮毛显得愈加油光铮亮,腹部那一抹亮白色更是随着它不停的进食过程变得越来越鼓胀。

雄羊不知道,它的前方,是为它精心设计的包围圈。

三只草原狼互为犄角,整体呈环状伏在连绵起伏的草丛中,一动不动,像三尊磐石。似乎与周遭的一切毫不相干,只有戈矛锋刃般的眼神和嘴角流淌的唾液暴露了它们内心的饥渴与期盼。此刻,毫不知情的黄羊嘴里嚼着一片干树叶,亦步亦趋,正缓慢的靠近三只狼形成的半圆的中心位置。

风短暂的停了,一丝异样的宁静笼罩草原。黄羊猛的抬起头,停止了咀嚼,好像发现了什么。

同时,不远处的黄羊群也伸头望向草原狼的方向。

果然,三只体形硕大的巨狼猛的从草丛中蹿跳出来,带起几束杂草和尘灰,被复起的大风一刹那卷到数丈高的半空。那只吃得滚瓜肚圆的雄性黄羊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抖。不过,狼并没有扑向他们窥视已久的猎物,而是转身朝着与大山梁相反的方向狂奔,以逃命的态势。

显然,周边出现了让猎手恐惧的事物,使得它们已顾不上肥美的猎物了。

二十丈外的山梁弧线延伸,坡型渐缓,已成只比地面稍微隆起的小山丘。此刻,山丘后响起了激烈的马蹄声,一位身材高大的武士,正张弓搭箭,驱驰胯下枭马,越过山丘,向黄羊方向奔驰而来。马蹄迅疾,武士却能端坐马背上保持执弓挽箭的姿势纹丝不动。高远辽阔的蓝天下,低矮的云层映衬着一人一骑雄健的身影,由小变大,就如天神下凡一般。

武士的身后,山天之间,紧跟着出现了数百位身着短衣,胸前束着皮甲的骑手。他们手执弓箭,嘴里发出短促连贯的啸叫,任随披散的长发迎风飞舞。

受惊的黄羊群纵跳着四散而逃,如精灵般掠过草丛,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只有那只离群吃得过饱的雄羊,由于离山丘最近,导致惊吓过度,后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屎尿直流。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逃跑。

领头的武士松开紧扣的扳指。绷紧的弦瞬间向前弹推,弦上利箭如迅疾的流星般飞射而出。

不,那不是箭,而是鸣镝。

鸣镝,箭头鲁钝,呈三角锥形状,铜质中空,表面有几个小孔贯连。显然非为杀伤之用。此刻正借弓弦之力一头扎进空中。猝不及防的气流猛然灌进箭头前方的孔隙,又挣扎着从另一头鱼贯而出。几股气流激荡中迸发出尖厉的鸣响,刺透长空大漠。最终“突”的一声,正好扎在卧地挣扎的黄羊棕红色的脖颈上。

惊魂未定的黄羊前腿用力,挣扎着挺起身躯,准备用尽全力逃命。无奈适才吃得过饱,纤细的长腿携带滚圆沉甸的肚子,使得动作迟缓乏力。

“簌簌簌!”

这才是锋利的青铜箭头破空之声,沉闷浑厚,多达数百支。它们紧随鸣镝破空的方向飞掠。磅礴之势就连适才劲刮的草原狂风也为之逊色。

“噗噗噗!”

利箭撕裂了皮肉,顽强的撞击着那黄羊的内脏、食道、骨骸……箭锋凌厉,直没至羽。刚起身跑了没几步,半个身子已经腾跃在半空的黄羊后腿一软,力已不支。旋即扑腾着倒在了草丛中,抽搐了几下,再无动静。

射手们的身形在刚才驰射中已经超过了领头的武士。这时,纷纷调动马头,散在两边。将中间的空间留给刚才射出鸣镝的武士。

武士仍旧将弓拿在左手上,右手微微搭在右边大腿,任由胯下战马慢慢踱步向前。在将要靠近射手们时,他抬起右手轻轻勒了一下马头,止住了坐骑的脚步。然后,他静静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太阳在他的身后,没人能逆着光看见他的脸色;只有腰带上的黄金饰牌在阳光照射下随着马蹄步履偶尔的晃动时不时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他左腿后方金属雕纹饰边的熊皮箭袋里,还装着几只鸣镝,和他刚才射出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是匈奴帝国头曼单于的太子,名叫冒顿。

随着鸣镝方向射出利箭的则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是他从自己统率的一万骑兵队伍里挑选出来的神箭手。

对冒顿来说,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狩猎活动,而是一场异常重要的军事训练;一个他筹备良久并即将要付诸实施的冒险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将为他带来梦寐以求的极致权力,并为他进一步展示蛰伏已久的抱负与雄心奠定坚实的基础……

马蹄声又起。在这群阳刚男人的身后,原来还有一位辫发盈肩的美丽女子,正策马姗姗而来。在她身后,还有一队手持弯刀、身披鳞甲的骑手紧紧跟随。贴身保护着她。这是冒顿的女人,匈奴人的太子妃。清晨,冒顿就告诉她要带她观看射猎,她虽然对猎杀动物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只要能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她都是快乐的。

可是,当她靠近冒顿时,却发现她的男人竟然没有转头看她一眼,仍旧呆呆的面朝前方,注视着半空。那里除了几朵白云流走后留下的残烟,什么也没有。她微微有些诧异,忍不住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在冒顿眼前晃了一晃。

“殿下,在想什么?”女人歪着头看着冒顿,笑意盈盈,镶嵌着绿松石的耳坠随着她的头部晃动发出清脆的碰响,“是嫌猎物不够大吗?”

冒顿这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边的这位美人。这是他众多妃子中最爱的一位。当然,最爱,只是在这一段时间。平时,冒顿与她要么是在罗帐中柔情似水,要么在黄金穹庐中宴饮放歌,而带着她一起沙场练兵,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对冒顿来说,破例,只因她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的弓箭手真厉害,我也想试试。”冒顿太子的爱妃笑着说道,并且作了一个射箭的手势,她以为冒顿不开心,想调节一下气氛。

“嗯,你先去看看,射出的箭有多少只?”冒顿眼望前方,似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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